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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4/9 3:55:00

田从典考中进士后,曾在好几个地方做官。走到那里都是不带妻室儿女,一心勤于政事,很受百姓拥戴。升任文华殿大学士,执掌内阁朝政后,雍正皇上特降圣旨恩准回乡携带宝眷进京。

雍正皇帝

田阁老回乡搬家的风声一传出去,沿途官府的要职官员们急得手忙脚乱,里里外外团团转。又是清水洗街,黄土铺道;又是高搭柏门,张灯结彩;又是八处奔波搜买奇珍异宝,准备向阁老献礼;又是派出大队人马,乐人鼓手,在大路口等着迎接八抬大轿;又是四面出动,购买山珍海味,备下丰盛佳肴,多年陈酒,准备隆重地招待一番,好在阁老面前为自己的前程留个小门缝。但结果事与愿违,大小官府的老爷们费尽心思,苦苦忙碌了一通,始终没有见到田阁老的影子。

原来田阁老性情耿直,最是讨厌那些见钱眼开,见官巴结,在百姓面前是只猛虎,在上司面前是只老鼠的势利小人。他估计到沿途的官吏要大摆酒席盛情款待,便采取了回避的办法,一不坐轿,二不骑马,三不带侍从。一出京城就换上了一身老百姓穿的常服,雇了一头小毛驴,悠闲自在地撇开大路走小路躲过闹市串僻巷,夜宿小客店,三餐小饭摊,紧紧张张十来天就回到了故乡阳城县。

却说田阁老的丈人是个奸猾的势利鬼。他见势办事,看风使舵。待人更是媚上傲下,看人下菜碟。“什么人什么待,什么馍馍什么菜”“一把小米捉只鸡,飞禽也要拔根毛”是他一辈子为人处事的老套套。当初,他嫌贫爱富,不光对女婿冷似铁,就是对亲生闺女也是淡如水。自从田从典当了大官坐着八抬大轿回乡省亲后,他像从葱(聪)地里走了过来——一下子就变了样。女婿走后,他把闺女接到娘家,住在装饰得最漂亮、最舒适的四间大客房里,还请来高手每天百般五样地给闺女做好的吃。有时还要哈哈干笑着和女儿说:“爹对你真把心都掏出来了。你可要在姑爷面前为爹美言几句了。”三闺女是个有志气的人,不管父亲怎么说,她都不吭声,每天只管嗡嗡地纺花,吱嘎吱嘎地织布。

田阁老回来在东关停了一宿,次日就赶到洪上村。为了不惊动亲朋好友,第二天简单收拾打点,连干粮都没预备,就带着老婆和儿子急急启程。一头小毛驴,背上搭一条被子一条褥子让老婆骑着,儿子背个衣物鞋帽的包袱走在前面,田阁老拿了根棍子跟在后头。老丈人见女婿只骑着头小毛驴,没了官衣官帽,暗想肯定是被皇上革了职,原来盼望女婿的那股热乎劲一下子凉到了脚板底。女婿、女儿、外孙出门,他嫌丢人败兴的连大门都不想出来。走出村口不远,老婆想起了一桩心事:“我说娃他爹,你到京城是当官办公事,我除了给你父子做饭外,就闲着没事干,时间长了可要闲出病来。不如把纺花车给我带上,多少干点活,心里也就不闷气了。”“可以,可以,我回去给你拿。”田阁老回去拿纺花车,老丈人斜过身子装着没看见,连腔也不搭。田阁老像和墙说话一样,交待了声,扛起纺花车大步跨小步紧地赶上了母子两个。

走到安阳河,田阁老触景生情,看河说河的流源,看山说山的来历,见人说人生的坎坷不平,他谈笑风生,滔滔不绝,儿子听得津津有味,心驰神往。唯独老婆默不作声,不时长吁短叹。田阁老心里纳闷,便问:“你是怎么了,老是唉声叹气?是忍不得离开生你育你的洪上村吧!”老婆怒冲冲地说:“前几年你回来探亲还坐乘八抬大轿,这会儿官又大了,回来搬家偏偏骑头小毛驴。村里人叽叽喳喳都在笑话你,说你上得高高跌得低低,八抬轿换成了小毛驴。我听了这些风凉话,真是圪脑袋穿衩裤——脸上下不来。”

田阁老听老婆这么一说,哈哈大笑起来:“就为这芝麻大点的小事生气呀!实话告诉你,平常我出门都是一不骑马,二不坐轿,就爱骑头小毛驴。上回探亲回家,就是憋着一股气,专为惩治你那认钱不认人的父亲才坐轿回来。这次搬家,咱本本当当,雅雅道道,省得好多麻烦,不想你却为此生气。”

老婆苦笑了一声:“嫁给鸡跟着飞,嫁给狗跟着走,嫁给穷光蛋跟着去讨饭,嫁给阁老官,头上戴凤冠。万万想不到你一个堂堂阁老回来搬妻带儿进京,却像死了人出魂一样,冷冷清清。我真想不通,我为你争气,你却不为我争脸。”田阁老正儿八经地说:“夫人你不知道,穷时的田从典就是敲着锣鼓喊破嗓走路,也没人理会,连你父亲都能狠着心把我赶出门。如今嘛,不同了。一些势利小人,眼睛长脚面上,只能看见上边,不能看见下头。要是知道了我回来搬家来去走的那条路道,就都前拥后簇地赶来了,会闹得咱们昼夜不安,还要耽误了路程。如若不信,你走着看吧!”

一家三口人沿着泽河整整走了一天,没吃一口饭,儿子嘴噘得能拴住一头驴。老婆嘟嘟囔囔埋怨起来:“我说了嘛,甚会儿出门也得饥不饥带干粮,冷不冷带衣裳,你却像个急烧皮一样,追赶的人连张饼都烙不成。整整饿了一天,肚子里好受吗?”

进了沁水县界,摸黑时到了土沃村。驴儿饿得嗷直叫,三口人饿得肚子里磨豆腐——咕噜咕噜响。老婆黑着脸,儿子坐下不想走。田阁老看着母子两个难受的样子,咧着嘴笑笑说:“人是铁饭是钢,一天不吃饿得慌。不过饿肚在我来说是常事,过去一年有两半年是饿着肚子。这么多年了没有饿肚子,这回饿一饿肚子倒好,就是千万不敢忘记过去。老婆听田阁老这么一说,想起了辛酸的往事,先是偷偷地流泪,后来禁不住呜咽起来。

又走了差不多二十里地,驴乏人困实在走不动了,只好在唯有一户人家的小庄落脚。这一家只有两口人,老头子满头白霜,长着一大把胡子。老太婆满脸皱纹,牙掉得一个不剩,膝下男花女圪朵没一个。两老口住着一溜三孔土窑,围了个大院子。开一个小豆腐坊,一天做上个十来八斤,卖几个铜钱换些来米面顾两张嘴。田阁老要来这里借宿,这可难坏了两位老人。老大婆说:“我只有三眼土窑,一眼里安着一盘豆腐磨,一眼里推满了蒿草柴火棒,一眼里是我俩老不中用的住处,铺的盖的都是吃窿狼眼睛,补丁摞补丁。客人要是不嫌我们龌龊就伙睡一个土坑吧。”老头子看了看来客,哎地叹了口气说“我看你们也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。我知道好出门不如歹在家,走路人难啊!要不行,我俩在柴草窑里凑合一夜,客人就睡我们的冷坑吧!”

田阁老听老头子这么一说,赶快抱拳相谢:“打搅你老人家了,我们三个就在草房里住下好了。”老头子心意不过,二人均圪拖圪扯了一会,田阁老硬是把驴背上的铺盖拿下来抱进了草房,把蒿草往平处一摊,嗵地一声躺下,伸了伸胳膊,展了展腿,笑着说:“这不是很好吗?”

毛驴

田阁老和儿子伙盖一条被子,老婆盖着褥子睡在旁边。老头子给关上门,又嗤嗤喳喳地搂了一大堆干白草给小毛驴喂上,驴儿饿极了,一看见草高兴地打了响鼻,嗷嗷长叫一声圪嘬嘬圪嘬吃得一圪瘩劲。

一家三口人躺是躺下了,就是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,咕噜噜咕噜噜叫得睡不着。没办法,田阁老又起来厚着脸皮向东家讨口饭吃。老两口苦笑着两手一摊,十分为难地说:“不怕你笑话,今儿卖豆腐换来的一点米面吃了个净光,家里能吃的只有刚刚揉压出来的热豆腐了。”

“豆腐也可以,我出三倍的价钱。”田阁老说着就往外掏钱。“且慢,明儿再给不迟。”老头子说着赶快切了三碗豆腐块,一没油,二没醋,只撒了些盐面端过来。他们三人饿得像肚子掉了底,拿起筷子一吃搅,三下五除二就吞下了肚。

“哎,我说东家再来三碗吧。一碗下了肚连饥都没点住。”田阁老说着,脸上掠过很不好意思的一丝苦笑。老头子又端来三碗,回到屋里屁股还没坐到坑上,就听见田阁老叫着:“东家再来三碗吧,两碗下了肚还觉着空荡荡的。”老两口很是不悦,可又想走路人饿得可怜,“饥了舍一口,强于饱了舍一斗”,只得将剩下的豆腐一齐切碎匀了三碗端了过来。没等老人家离场,三个人已吃得一干二净。

吃豆腐

三个人吃了九碗豆腐,肚子算安稳了。田阁老抹抹嘴巴说,你做的豆腐我一家全给吃完了,明儿走时按三九二十七碗算账,请放心。可还得麻烦你再给寻几张白纸,打一点浆糊,找一支小蜡烛或是一盏小油灯,拿个笔墨用一用。”老太婆里外圪转,没有白纸,只拿了几张上坟烧的桑皮土纸。很不好意思地说,“这土纸写字就是太黑了。”老头子拿了一支秃圪都笔和大拇指长的一截墨。咧着嘴说:“笔墨好歹还有,蜡烛可没有,只有一个馒头大的铁灯盏。”“行了行了”田阁老接过这些东西,一面叫儿子担水把院外泼的湿漉漉的,一面和老婆用高梁秸秆扎了个灯笼,先把小铁灯盏里灌满蓖麻油,搓一根捻子放上点着,然后把外边糊上土纸,在上边写了“田阁老从典住此”七个大字,用一根长木棍挑着挂在大门外,把门里边用铁链钩住,推开正好留下一尺宽的缝缝。“都睡觉吧,灯不要吹,再把捻头拨得大一点,油灌得足一些。”田阁老这么一说,几个人都愣住了,谁也猜不透他肚子里拿的什么主意。(待续)(文/潘小蒲,图/虹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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